亲历“春晖”

　　01

　　“春晖计划”的诞生

　　早在1992年8月，中央就明确提出了“支持留学、鼓励回国、来去自由”的留学工作方针。但受当时国内外形势的影响，很多已经完成学业、尚在国外的留学人员对是否回国工作，心中仍有一些疑虑，还处在观望之中。1995年5月，23名留德学者组团自费回国考察。他们的初衷是通过对国内高速发展的国民经济和教育科技的实地考察，与国内高校、科研及企事业单位进行交流，探索留学人员回国和为国服务的最佳途径。国家教委国际司牵头负责组织安排接待工作，考察团先后访问了北京、青岛、上海、苏州和深圳，所到之处受到当地政府、教育、科技部门的热情接待和欢迎。考察成果和影响之大，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祖国发展的蓬勃生机、各接待单位的真诚与盛情，深深触动了这些留德学人。行程临结束时，他们给国家教委赠送了铜匾，化用孟郊《游子吟》的诗句，以“谁言寸草心，难报三春晖”来表达他们激动的心情。

　　留学人员对于祖国的赤子之情也令我们深受感动。1996年4月，经国家教委领导同意，我们决定用“春晖计划”来命名这一支持海外学子短期回国服务的项目。

　　02

　　第一支“春晖计划”考察团

　　“春晖计划”开始实施后，我们组织的第一个项目是“留法学者支持西部建设服务团”。1997年7月，由25位留法学者组成的服务团选择的第一个地方是当时最贫困的省份之一——甘肃。因雷雨天气，飞机误点，这些学者长途跋涉39个小时，一到兰州，就马不停蹄地开展工作。他们本着以科研课题为突破口、以项目合作方式解决当地生产和科研工作中的实际问题、以科学技术带动地区经济发展的思路，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与兰州大学、甘肃省农科院等单位谈成了68个合作项目，例如小麦的条锈病防治、农业资源保护及植物遗传育种等；同时为兰州大学开设计算机化学、纳米材料制备等新的课程，合作项目涉及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医药等领域。当时的甘肃省相关部门领导原本对这个考察团没有寄予太多期望，根本不相信这些“喝洋墨水、吃洋面包”的人能为贫困的西部做什么事情。结果，当听说一下子谈成了这么多项目，他十分感动，亲自参加了总结会，真诚地感谢并希望海外学者参与到甘肃的经济建设中来。

　　这一次“春晖计划”服务团的成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示范作用。不仅让留学人员得以为祖国贡献自己的才智，为当地解决了一些实际科研课题，又促进了当地科研和教学水平的提升，最重要的是促进了当地人才的培养。参与这些项目的当地教师、科研人员以及学生陆续被选送到法国，作为访问学者或研究生前往这些留法学者工作的学校或实验室学习深造。对此，教育部给予了很大支持，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支持设立“春晖计划”访问学者、研究生专项，从短期科研合作发展到长期的人才培养，海外留学人员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有了甘肃的成功经验，更多的海外学者加入到 “春晖计划”的行列。1999年8月，第二支由18人组成的“留法学者支援贵州建设服务团”启程，他们与贵州大学，贵州工大，贵州省农科院、环保所等30多个单位，在生物技术、可持续发展农业、工业应用技术、环境保护、自然保护区治理、新材料、天然动植物资源开发利用等领域与当地各单位签署了合作协议、备忘录；他们中有50人次被相关大学、科研单位和企业聘为客座教授、客座研究员或学术委员会委员。

　　30年来，留学人员支持国家建设、为国服务的足迹已延伸至青海、陕西、辽宁等地。“春晖计划” 的规模越来越大，影响越来越广，在日本、英国、德国、美国、瑞士、瑞典、澳大利亚等国的留学人员纷纷组团回国，以这种模式与国内开展合作。更多的海外学者在“春晖计划”的支持下不辞辛苦、不计报酬、不讲条件，积极投身到回国和为国服务的大潮中。“春晖计划”已经成为支持留学人员回国服务、为国服务的一个品牌。

　　回顾“春晖计划”走过的30年历程，一是说明在广大海外留学人员中蕴藏着巨大的爱国报国热情，海外留学人员中人才济济，他们都是国家非常宝贵的财富。国家不仅需要高精尖缺人才，也需要应用型高级工程技术人才；不仅需要理工类科技人才，也需要精通金融、法律、贸易、商务等领域的高级管理人才。二是希望广大留学人员在国家“支持留学、鼓励回国、来去自由、发挥作用”的留学工作方针指引下，努力为我们飞速发展中的国家作出自己的贡献，在国家发展的大潮中留下自己不带遗憾的足迹。习近平总书记号召我们“撸起袖子加油干” “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继续奋斗”。这其中必然少不了广大留学人员的努力和贡献。有人对留学人员说：“如果你是雄鹰，我们给你一片蓝天。”我曾对他们说，中国已有一片蓝天，希望大家成为展翅翱翔的雄鹰。三是希望国家加大对广大留学人员回国服务、为国服务的支持力度，鼓励和支持留学人员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

　　03

　　留学人员报国有门

　　在欧美同学会成立100周年庆祝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发表重要讲话指出，党和国家将按照“支持留学、鼓励回国、来去自由、发挥作用”的方针，把做好留学人员工作作为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的重要任务，千方百计创造条件，使留学人员回到祖国有用武之地，留在国外有报国之门。

　　与曾经的“十二字方针”相比，指导新时代留学工作的“十六字方针”着重在于要让广大留学人员能够充分“发挥作用”。海外留学人员始终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时刻关注着祖国的发展与进步，深知祖国有他们的用武之地。在“春晖计划”实施的30年中，留学人员探索出多种为国服务的模式，包括争取外方资助、在国内建立联合实验室、应聘为国内客座教授、回国讲学、申请承担国内科研课题、提供技术咨询和信息、牵线搭桥推动合作、接待国内考察访问团、对外介绍我国建设成就和中华文化，等等。“春晖计划”的设立，为留学人员创立了一种为国服务的模式，让海外学子报国有门，更让国内社会各界看到了这一群体蕴含的巨大能量。

　　当前世界局势纷繁复杂，出国留学工作也面临着一些新的情况和问题。做留学工作一定要坚守初心、勇担使命。留学工作的初心就是学习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管理经验和先进的文化，回来建设我们的国家。所以我常说，从事留学工作的人，包括我驻外使领馆教育处组的工作人员对留学人员一定要充满爱心、充满感情。我们要正确地看待留学人员这个庞大的群体，国家各方面发展都需要留学人员，国家的长远发展也需要我们努力做好留学工作。正如邓小平同志所说，即使我们的科学技术赶上了世界先进水平，也还要学习人家的长处。

　　习近平总书记殷切期望：党和国家尊重广大留学人员的选择，回国工作，我们张开双臂热烈欢迎；留在海外，我们支持通过多种形式为国服务。2024年底发布的《教育部等十部门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做好留学人才回国服务工作的意见》里明确提出：鼓励留学人才以多种形式为国服务。提升“春晖计划”“赤子计划”等留学人才专项的服务能力和投入力度。我个人期待有关部门能够进一步重视留学工作，在更多方面加大投入，把“春晖计划”作为留学人员服务祖国、报效祖国的有效途径。“春晖计划”实施30年来成果丰硕，未来也可以为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作者曾任教育部国际合作与交流司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