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春晖”

　　1985年，我在同济大学获得硕士学位，硕士论文经专家评审已达到博士层次。德国的学校认可我的水平，招我去读博士，同时做助教带学生。那个年代，我国与德国在各方面差距都很大。我一个月的工资只有40多块人民币，而一张飞德国的机票要上千块，让我望洋兴叹。最后，还是德方的教授买好机票寄到上海，我才得以成行。

　　留学的人，在国外时间越长，对祖国越眷恋，越思念家乡。1995年时，我们这些人在国外已经近10年，都非常想了解国内最新的发展情况，想知道家乡的新变化。但一是信息闭塞，二是西方国家对中国排挤打压，我们在国外很难获得国内及时、真实的信息。当时有消息说国家教委要组织留德学人回国考察团，我们都很期待，我也积极报了名。最后，中国驻德国使馆教育处筛选了30人，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并担任团长。

　　考察团1995年5月回国，去了北京、上海、苏州、深圳等地。这一趟回国考察的行程让我们每个人都深受感动。一方面我们亲眼目睹国内持续推进的改革开放，看到这些年来祖国的飞速发展，已与往昔大不相同。另一方面国家从中央到各部委再到地方，上上下下给予我们的重视和礼遇，那份真诚和期待让我们深深感觉祖国从未忘记我们这些海外游子，就像母亲日夜盼望在外的孩子早日归来。我非常喜欢做项目、做大项目，回到国内一看，机场、高层建筑、新城市规划……到处都是做不完的大项目，心情非常激动。

　　行程即将结束时，所有团员都感觉需要向祖国表达些什么，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句千古名句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于是，我们计划做一块牌匾，送给国家教委。最终，在这块牌匾上，我们把孟郊的原句改成了“谁言寸草心，难报三春晖”。之所以说“难报”，不仅是因为此行带给我们的触动和感动太深，也是因为我们不想把为国家作贡献这件事表现得像是“完成时”，事实上此次行程是我们为国服务的新起点。后来，国家教委将支持留学人员短期回国服务的项目命名为“春晖计划”，我们也感到很荣幸。

　　“春晖计划”到今年已走过30载。在我看来，其核心意义和作用就是为留学人员搭建一座为国服务、发挥作用的桥梁，并引导留学人员关注更需要被关注的地区，让留学人员为国作贡献的形式更多元、更灵活，不仅可以回国服务，也可以为国服务，核心在发挥作用。

　　就我个人而言，当时国内启动的各类大型项目往往采用国际招标，中标的通常都是外国公司，如果我回到国内从零起步短时间内很难有大的作为。因此我选择暂时留在国外，辞掉原来的工作，组建高水平的国际团队来投标国内的大型项目。像深圳福田中心区规划、杭州钱江新城规划、上海交通银行总行大楼等大型项目，都是我带领国际团队承接的，都很成功，也为国家建设作出了应有贡献。

　　站在30年后的今天回望往昔，仍难掩激动。祖国给予的“三春之晖”，我们海外学子始终难报。希望“春晖计划”作为联系祖国与海外留学人员的纽带，开启更加辉煌的下一个30年！期待更多海外学子加入回国服务和为国服务行列，为家乡建设“报春晖”。期待我们的祖国在持续扩大对外开放中更加繁荣昌盛。（作者系欧洲科学与艺术院院士，国家特聘专家，科技部中国—葡萄牙文化遗产保护科学“一带一路”联合实验室首席科学家，苏州大学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