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春晖”

　　本文由“春晖计划”兰州项目主要参与者李皓教授撰写，文章系统回顾了1997年“春晖计划” 支援西部建设团队的发起、筹备、实施与持续发展过程。文章内容依据当年文献、教育部档案及参与者回忆整理，旨在纪念“春晖计划”实施30周年，展示留法学者群体在国家教育与科技事业中的重要贡献。

　　01

　　项目启动：从一次对话到多方共识

　　1996年春，时任国家教委副主任韦钰在访问法国期间，在中国驻法使馆教育处与我们谈起当时兰州大学（简称“兰大”）的情况，对学校优秀科研人员流失严重、国际交流不足、学科发展缓慢等问题深表担忧，询问我们留法学人能否为兰大提供支持。我向她介绍了一些留法中国学者的情况，建议让更多的人一起组团去一趟，这样力量更大效果也更好。韦钰副主任对此非常肯定，并安排国家教委和驻法使馆教育处提供相关支持和保障。

　　同年夏天，全法中国科技工作者协会组团，由我担任团长，回国参加“21世纪中国和新一代留学生研讨会”。时任国家主席江泽民亲切接见了我们。会议期间，我向时任国家教委国际司副司长曹国兴和留学工作处处长张宁汇报了有关支援兰大的事情。他们邀请我们专门到国家教委详细洽谈此事。初步决定由协会负责组团，国家教委负责经费。

　　02

　　筹备推进：从团队组建到计划纳入

　　从北京回到巴黎后，我们向驻法使馆教育处汇报了到北京访问的成果，重点说明了国家教委和我们有关组织回国团组所达成的共识，得到教育处的充分肯定和大力支持。

　　1996年底和1997年初，我组织了两次部分留法学者和时任兰大副校长李廉教授参加的准备会议，就我们的专业特长和兰大的专业需求寻找最合适的合作领域，进行项目对接。

　　之后，我收集了留法学者的详细简历与合作课题，同时交给驻法使馆教育处和兰大，并初步确定了18位留法学者参加小组。国家教委把我们纳入第一批“春晖计划”回国服务团组，同时希望将我们的合作对象扩大到甘肃省的多所大学和科研院所，并根据甘肃在农业方面的特别需求，要求我们增加相关领域的学者人数。在教育处的帮助下，我们小组又增加了7位已经回国的相关农业专业的留法博士。最后参加者为25人，18位从法国出发，7位已经回国的在北京与我们汇合。

　　因我要提前两个月回国访问并开展前期联络准备工作，我向驻法使馆教育处推荐王肇中教授接任小组组长，负责团队赴兰州访问及后续工作。王教授是严谨负责、广受尊重的高水平学者，也是协会换届后的新任理事长，他的加入不仅提升了团队专业水平，更在后续工作中发挥了核心作用。同时，这一安排也确立了协会的一项长效规则：除特殊情况外，“春晖计划”回国服务团团长均由协会理事长担任。

　　“春晖计划”留法学者

　　参加西部建设小组

　　全体人员名单：

　　王肇中、李皓、郭井泉、徐荻、林瑞超、孙宝启、 董长治、高杰、肖兴国、谢建荣、王鸣、徐涵、张莉莉、 任卓翔、胡国华、陈岩、郑万泉、卢运海、唐建蓉、索小争、顾行发、刘公社、范波涛、郑善强、李绍华

△兰州大学向部分小组成员颁发客座教授聘书

　　03

　　落地实施：从一波三折到高效推进

　　1997年7月30日至8月6日，以王肇中为组长的小组赴甘肃兰州开展工作。本次活动以兰大为核心，同时覆盖甘肃农业大学、省农业科学院、西北师范大学等高校与科研机构。

　　此次行程可谓“一波三折”。从法国出发的18人先从各地汇集到巴黎，从巴黎坐飞机到北京，经过两小时短暂休整后，再乘坐当天最后一趟航班飞兰州。然而，由于天气原因，该趟航班于午夜时分被迫备降西安咸阳机场。当时没有手机，联络非常不方便，我们被两辆大巴车送到不同的酒店，互相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第二天要在兰大作4场报告，但开始时仅有2名报告人能够到场，我和另一位学者因此随时待命。所幸最终在各方共同努力下，原定的4场报告均顺利进行。

　　在兰州期间，小组成员还受到甘肃省副省长接见，与省内各单位的联络协调工作由省外办主任直接负责。此外，我们还赴当时较为贫困的定西县开展考察，重点聚焦水资源利用与农作物病虫害防治。

　　从兰州回到北京后，韦钰副主任专门听取了我们的详细汇报，对“春晖计划”如何进一步做好支援甘肃的工作提出了具体指导意见。

　　后期，曹国兴副司长和张宁处长又带领我们到国家教委、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农业部、国务院扶贫办等部委作汇报，争取支持。最后确定投入360余万元经费，支持了56个合作项目。

　　在兰州之行的基础上，留法学者与当地建立了长效合作机制。在56个合作项目框架下，与兰大及甘肃其他高校、科研院所持续深化合作，产出了一批高水平成果。例如，已故的范波涛教授生前为兰大研究生开设了“计算机化学”必修课，与兰大团队合作编写国内首部“计算机化学”教材《计算机化学导论》（英文版）等；王肇中教授合作开展了3个纳米领域项目，均为国内首创，相关研究持续28年，至今仍是兰大纳米学科的核心方向之一；郑善强教授联合甘肃农业大学食品学院毕阳教授等申报了3个项目并获资助，此后双方团队长期合作，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

△在定西县考察

△兰州大学教育部“春晖计划”基地工作会议代表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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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晖计划”兰州基地的筹建与发展

　　2005年春天，张宁率团访问法国，在驻法使馆教育处听取了关于“春晖计划”兰州工作汇报充分肯定了团队成果并提出“更高层次深化合作”的要求。借此机会，我们留法学者再次提出建立“春晖计划”兰州基地的设想。

　　此后，我征求多位留法学者，尤其与王肇中教授反复研讨，最终形成书面报告，分别提交至驻法使馆教育处、教育部国际司与兰大。2005年夏天，我以全法中国留学人员团体联合会负责人的身份，与兰大校长会谈并达成共识，共同签署《会谈纪要》。兰大依据该纪要及我的书面报告，向教育部国际司正式提交“建立兰州大学海外留学人员工作基地”的申请，最终获批。兰大也成为全国唯一“春晖计划”基地试点单位。

　　2006年，“教育部‘春晖计划’兰州大学工作基地”（以下简称“基地”）正式设立，由教育部与甘肃省共建。基地首届中方主任由时任兰大校长李发伸担任，我始终担任基地海外主任。基地在兰大行政楼设有专属办公室，并配备1名半专职秘书。基地学术委员会海外委员及代表包括：王肇中（法国）、张勇民（法国）、石德利（法国）、金邦贵（法国）、董长治（法国）、李皓（法国）、刘秀铭（澳大利亚）、赵晓斌（英国）、宋雅杰（美国）、周坚强（加拿大）。

　　2007年，当时的基地中方主任景涛和办公室主任王铁山受协会邀请，赴法参加协会成员大会，详细介绍基地发展规划及兰大合作需求。2009年7月29日至8月1日，基地首次正式工作会议在兰大举行，各方面就基地定位、发展目标及方向、工作机制、现存问题解决方案等达成6点共识。

　　基地成立后，不仅聚集了张勇民、石德利、董长治、金邦贵等法国高水平学者，还吸引了全球多地 “春晖”学者赴兰大交流合作。法国方面还先后组织了由金邦贵教授负责的经济法律协会的“春晖计划”团、由王雪平教授负责的全法科协“春晖计划” 数学团，以及由林平负责的旅法工程师协会“春晖计划”团。2007年，由李廉教授牵头，我与美国布朗大学王安讲座教授Franco P·Preparata共同担任主席，在兰大主办首届算法前沿国际研讨会（Frontiers in Algorithmics Workshop，FAW）。该会议现已发展为国际算法领域的重要学术会议。

　　回首留法学者参与“春晖计划”的三十载岁月，我们开创了两个“第一”：是“春晖计划”资助的首批留学人员为国服务团，也是首个由海外留学人员组成的支援西部建设的团队。在“春晖计划”的旗帜下，我们凝聚留法学者力量，促进了他们坚定为国服务、回国发展的决心，推动了中法学术交流合作，畅通了留法学者了解国内政策的信息渠道。兰州项目的成功经验，直接推动了留法学者回国支援工作的常态化。

　　此后几年，我们陆续组织了第二批（赴贵州）、 第三批（赴西安）“春晖计划”回国服务团。直至今日，协会每年都会组织“春晖计划”团组回国开展合作与交流。时光流逝，初心如磐。（作者李皓曾任全法中国科技工作者协会理事长）